对都市道场弘法的思考

释普谦

佛教，历来按地域观念，被分为山林佛教、都市佛教和乡村佛教。山林佛教，是丛林的固有传统，所谓天下名山僧占多，至今仍是如此，故山林佛教为中国佛教的一大特色和重点。乡村佛教，最接近普通民众的基层佛教，是佛教的群众性基础，化导世俗，功莫大焉。而都市佛教，则是一个略为新鲜的名词。都市，代表了较为先进的生产力、文化、科技和生活方式等，随着现代社会的不断发展和城市规模的逐步扩大，大量的人口密集在城市，故未来佛教的弘化目标和侧重对象可能转移至都市。如今，都市佛教的影响已日益增大，而作为都市佛教的载体——都市道场的重要性也日渐突出，那么，应如何理解都市道场这一概念呢？在佛教的弘法过程中，又如何更好地发挥都市道场的功能呢？下面，我们从三个方面来探讨一下这一问题。

一、都市道场的开办模式。在这里，为何称“都市道场”而不称“都市寺院”呢？因为寺院是一个比较特定的概念，在人们的印象里，寺院应是飞檐斗拱、殿堂林立、庭院深广，充满了古典建筑的庄严和巍峨。而道场，则是一个含义较广的词，它可以指寺院，可以指法会坛场，也可以指任何一种传道的场所。道场与寺院最大的区别在于，道场的开办模式可以多样化，而寺院就比较单一和固定。当然，这和人们传统的观念及现实环境有关。在寸土寸金的现代都市，我们想新修一所寺院或已有的寺院想要扩建，都是一件比较艰难的事情。既然艰难，我们何不把寺院建在楼层里、社区里、铺面里？在台湾或香港等地，这种形式很常见，但在大陆，就很少。我认为，现代的都市道场应是简洁而实用的，重讲堂、重学修，要让信众进去之后有学习的欲望，有改进自我和完善人格的向往追求。传统的寺院里，信众往往只是一个参观的过客，烧香拜佛之后就走掉了，很多人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出家人，亲近佛法。成语讲“登堂入室”，信众登了三宝的殿堂，我们还希望他们能进入方丈室，见到出家师父，修学佛法。开办都市道场，不仅想让大众种善根，更盼望他们的菩提种子能够发芽、成长和结果，而不是仅仅停留在烧香拜佛的阶段。

二、都市道场的弘法模式。在我们周围，有许许多多这样的场地和团队，他们开办禅修、瑜伽，各种各样的讲座、培训以及禅茶、书画、古琴、养生等等交流活动，各具特色。而开办都市道场，为方便接引大众，我们也必定会借鉴这些方式和经验，那么，这个区别到底在哪里？笼统地讲，所以的这些都可以称之为文化，而文化，其最终的目的应是利益人的。佛教道场办文化，更是一种方便，以文化服务众生、接引众生，使众生最终归入佛法大海。都市道场，可以实现文化的包容和多元性，但这一切，都只是因人而设，若忽略人而只注重文化自身的高低和价值，那就成空中楼阁，没多大实际意义了。比如说，我们开办抄经班、古琴班，这既是一种怡情养性的人文修养，又是一种清心正念的行持法门。如果我们只把注意力放在了书法或古琴技艺的提高，而淡化其在感化人格方面的作用，那就本末倒置了。久而久之，怡情养性就会变成了清闲享受，文化就会沦落为生活和修行的点缀，而不是助益了。

三、都市道场的信众需求。现代都市人的物质生活已非常富足，可精神生活却很是迷惑，我们发现，他们最最需要解决的往往并不是遥远的未来和生命的终极，而是当下近在眼前的问题和困惑。如果我们希望他们来学佛改善人生，他们希望马上就能看到学佛的好处和利益，而不是通过漫长的等待和过程。当然，我们不能就此批评现代人的实际和短浅，因为这已经成为一种无可避免的现实需求。也许，是我们需要转变观念，我们不能一味再向大众灌输无常苦空无我的道理，不能总是讲放下随缘和生死解脱，我们该讲些更积极的。虽然佛法的本身正是积极的，但消极的印象已存在大众的印象里太久，以致始终误解佛法是逃避和无为的法门。我们应培养大众面对生活的勇气和奉献承担的精神，让他们敢于去追求现实人生和美满未来，让他们对自己、对家庭、对工作、对社会都充满责任。正如《维摩诘经》中所讲，文殊菩萨问维摩诘居士，应如何探望病人，维摩诘居士说，应为病人说身无常、苦、空、无我，而不说厌离于身、不说乐于涅槃、不说毕竟空寂；更劝病人推己及人，因己之疾而怜悯众生疾苦，勿生忧恼，饶益一切众生。这就叫积极的佛法，讲佛教义理，却不讲厌离灭度，而是讲不忘世间，忆念众生。我们希望大众同时获得生命的智慧和福德，获得世间和出世间的圆满。

    综上所说，都市道场作为人间佛教和都市佛教的重要阵地，在香火、文化、学修等等模式和性质的实践上，实在是有很多的探讨空间和意义，在此略述己见，希望各位指导。